山東萊蕪市鋼城區委宣傳部 鄭峰
眼前的宓萍哄著懷裡的孩子,一臉的幸福,絲毫看不出她曾經和正在經歷的那些苦難的影子。一直以為一個人總會有無窮的能量在生活中釋放,但從來沒想到這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農家女孩身上竟然有如此的韌勁。孩子慢慢地在媽媽懷裡睡著了,宓萍還是舍不得放下她,一直看著睡夢中的女兒,那種恬謐,讓人心酸。
1984年,宓萍出生在一個小村落裡。本該有著和別的小女孩一樣快樂的童年,可年幼的宓萍還未體會到父親的疼愛,正值壯年的父親便因病逝去了。母親打理完后事便帶著女兒改嫁到了另一個更加偏僻的村子裡。對一位初諳世事的女孩來說,父親的離去,母親的無奈,家裡的困境,都讓她承受了與年齡不相稱的壓力。繼父雖然有著親生父親般的善良,但無論怎樣,宓萍的童年也背負了那些沉重。
小學畢業后,宓萍便懂事地陪著母親操持家務,放棄了繼續上學的念頭。“娘,咱去地裡割麥子吧?”母親還在為女兒上學的事發愁,宓萍就拿起鐮刀,推著小車去麥田了。看著幾乎還不如麥子高的小宓萍吃力的揮著鐮刀,村裡的鄉親們無不動容。在這個隻有幾百口人的小山村裡,小宓萍成了大人們教育孩子的榜樣。但是,對宓萍來說,真正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2003年,在一個小廠打工的宓萍認識了田發民,一個剛從甘肅軍區復員回家的小伙子。在苦難中成長起來的宓萍,第一次有了那種特殊的幸福感覺,在兩個人逐漸的交往中,宓萍慢慢喜歡上了這個小伙子,軍人特有的氣質,農民固有的質樸,使從小失去父愛宓萍覺得自己有了依靠。一來二去,兩個人開始了戀愛。
還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一場災難便突襲了正在熱戀中的宓萍和田發民。
2004年8月的一天夜裡,田發民押車去外地送貨遭遇車禍,司機當場死亡,田發民股骨骨折,鎖骨骨折,肺部重傷,外傷更是數不勝數!消息傳來,宓萍想都沒想便去了醫院,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不管田發民是死是活,都需要她陪在身邊。
病床上剛剛從搶救室推出來的田發民昏迷著,大腿植入了鋼板,鎖骨加了固定,臉上幾處縫合后的傷口,全身幾乎無一處好地方。眼前的已不再是那個魁梧有力憨厚體貼的田發民,昏迷中的他毫無知覺的躺在眼前,跟前的親人早已泣不成聲。當很多人都搖著頭不抱任何希望的離開病房時,宓萍留了下來,她告訴母親:我要伺候他。這句話,連田發民的家人都感到意外!兩人才剛剛認識不到一年,就連農村傳統意義上的定親都沒舉行,說穿了,兩人最多也就算是關系較近的同事,而且,病床上的田發民能不能醒過來是一回事,醒過來能不能有正常人的勞動能力又是一回事,年輕善良的宓萍怎麼能留下來照顧這個吉兇未卜的人呢!
宓萍的家人雖然知道她一直就這麼善良,她說出這樣的話一點也不意外,但是,畢竟宓萍還年輕,而且沒有任何人要求她留下來照顧這個不知是好是殘的同事,就連田發民的家人都說:宓萍啊,你的好心我們全家人都領了,你不用伺候他,外人也不會說什麼的,同事而已,你還年輕,你的心意我們留下,回家吧。
宓萍哭了,宓萍的母親也哭了。幼時那些苦難的影子一次次在母親腦海裡閃過,宓萍對母親說:他是個好人,我要照顧他。母親含淚看著還帶著孩子氣卻又那般執著的女兒,轉身走了,很多親戚也都帶著不解的眼神從宓萍身邊走過。但宓萍一臉的沉著,沒有一絲的悔改。
從那刻開始,宓萍便一直陪著病床上的田發民。醒過來的田發民模糊的意識認出了眼前照顧他的宓萍,眼裡不住的流出淚水。剛剛二十歲的宓萍有著女孩的羞澀和可愛,臉上的汗水點綴著她樸實的美麗,讓人既感動又心疼。田發民心裡非常明白,如果繼續照顧自己,宓萍將來恐怕不好嫁人。自己渾身是傷,而且兩處骨折,將來即便恢復得好也不可能從事重體力勞動,對一個農村家庭來說,沒有勞動能力將意味著什麼自己心裡明白,而宓萍和自己交往了才不到一年,她沒有義務照顧自己,她應該去尋找自己美好的未來。
在宓萍外出買飯時,田發民哭著跟醫生說明了兩人的關系。“醫生,你告訴她,就說我不行了,讓她別在這裡了,咱不能耽誤了人家。”這句話田發民不知和醫生說過了多少遍,受感動后的醫生也不知勸說了宓萍多少遍,可宓萍要麼不言不語,要麼就一句簡單的“我不走”,然后繼續做自己的照顧工作。
田發民知道,這樣下去宓萍將來很難再找到好人家,他急了,善良的田發民採取了偏激的方式驅趕宓萍,在宓萍照顧自己的一個多月時間裡,田發民開始罵宓萍,開始拒絕吃宓萍買來的飯,開始故意打翻便盆,甚至開始打宓萍!有一次,田發民抓住宓萍的頭發,打了宓萍一巴掌,宓萍一怔,臉上疼,頭上疼,心裡也一陣酸痛。田發民發瘋般的罵道:“你滾!滾回你老家去!”宓萍捂著已經出血的頭,跑了出去,身后,田發民放聲痛哭。
現在醫生們回憶起來,都還動情地說:這閨女,受的罪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