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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大學而棄讀這年頭已算不上吸引眼球的新聞了。每年秋季開學,總有些二三本院校的新生沒有報到。但近日,成都女孩玲玲考上大學遭父親反對的新聞還是引人關注。玲爹算了筆賬,上大學每年至少花2萬元,4年8萬元,若打工,每年可掙2萬元,4年同樣8萬元。一來一去16萬元。有這筆錢,買房、做生意,干啥不好?總之,上大學虧本虧大了!
這可說是最新版的“讀書無用論”。有意思的是,媒體就此做的網絡民調,居然有七成多網友支持玲爹,認為學知識不一定在大學,社會同樣是座大學校。當然,也有持異見者,以親身經歷,痛說此生沒能讀大學的遺憾與不甘,甚至願資助玲玲上大學。這真是,大學“圍城”內外,好不熱鬧。
咱中華民族素有崇學敬書的傳統。“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甚至寫過字的紙都不可亂丟棄,那叫“敬惜字紙”。舉世聞名的敦煌莫高窟藏經洞便珍藏著大量“習字紙”。在民間,一說“書香人家”,立馬就多了幾分敬意。當然,崇尚讀書,內在動因還在於綿延千年的“學而優則仕”的科舉制度。同時,以往讀書只是少數人的“特權”,稀缺則貴。即便是前些年,上大學也絕對是“改變命運”的事,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打破頭也得擠過去,豈有“棄讀”之說?
其實,大學由象牙塔頂走向大眾,讀大學由特權變成每個人的普適權利,體現了社會的進步。至於上還是棄,也是個體的自由選擇,犯不著大驚小怪。而玲爹“上大學虧本”的算式,作為一名僅有小學文化的農民,靠勤勞雙手在城市打拼經年,過上殷實的小日子,也印証著人生的“上升”路徑並非隻有讀大學一條道。更何況,近年出現的大學生就業難,以及大學生薪酬不如農民工的現象,確乎也佐証著玲爹實用哲學的不謬。
說到底,對於上大學,正反兩方觀點的支撐都沒跳出“實用至上”的窠臼。而把上大學視作“敲門磚”和改變境遇的工具,也是一種低層次追求。上大學是否意味著將來拿高薪、賺大錢?能否做公務員、進官場?至少,能否有個好工作?果真行,OK,上﹔不行,還要花大本錢,那得掂量掂量。而作為高等教育,其實更多的應關乎人的文化修養、價值觀等精神需求。在不少國家,讀大學與“實用”其實關聯並不緊密,正如歐美等國,的士司機可能是生物學博士,水暖工也會是人類學博士一樣。
問題在於,上大學是玲玲的理想,也是她的權利。這又怎麼辦?難道就因父親的反對就不得不放棄?一名農民父親的固執,其實也揭開了現實的一個大問題:作為成人的大學生,上大學的花費是否一定要完全依賴父母?為何我們不能給玲玲們提供更多更順暢的求學途徑,讓其自食其力讀大學?進而需追問的是,何時我們對讀大學,能夠徹底擺脫純功利、實用主義的評判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