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潔淨的城市市容,是任何人對於美的追求,但並不能因此忽視掉人的生活需要和生存權利

肉夾饃、涼皮、花生米……這些食物在中國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可這兩天,來自洛陽孟津的“草根一族”謝雲峰卻讓這些食物在微博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討論。原因很簡單,他雖然不懂英文卻勇闖天涯,在美國紐約的大學門口擺起小攤,賣肉夾饃、涼皮、花生米……既當廚師又當售貨員的他,將傳統的中國小吃做得風生水起,生意好的時候一天有七八百美元收入。(6月18日《鄭州晚報》)

“洛陽大叔”的經歷被微博網友公開后,輿論場大致呈現兩種態度:一是,這位不懂英語的60后居然能在異國他鄉自立謀生,日賺“800美元”,堪稱“勵志哥”﹔再者,“羨慕”之情顯而易見。不少網友調侃,在我們這裡,“洛陽大叔”得時時盯著城管,想取得如此高的收入絕對是奢望。當然,更客觀而言,不可復制還在於,肉夾饃在異國他鄉成了“稀有品”,生意好也就情有可原。

在城管與小商販沖突事件層出不窮的當下,網友感嘆“洛陽大叔”不可復制,無疑極具現實針對性。但即便這樣的“勵志傳奇”不可復制,“洛陽大叔”得以謀生背后的一些城市管理經驗和理念,卻應該是共通的,具有借鑒意義。

從那篇《美國的街頭小販如何生存》的文章可以知道,美國的街頭小販也並非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樣處於完全“自由”的狀態。相反,較之於中國小商販受到城管的管理,美國的小販要受到更多的精細化“限制”。比如,食品商販要帶塑料手套經營,原材料必須保証在華氏40度以下﹔提供熱水的明火不能滅﹔流動餐車距離馬路邊緣不能超過2英尺半等。

管理規則上的不同背后,其實是管理理念的差距。中國城管對於小商販的管理更傾向於從維護城市市容的角度來規范商販的經營空間,而在紐約,這些管理都由衛生、環保等部門執行,並主要是從安全的角度出發。在管理方式上,紐約的經驗主要是將管理限制前置,為小商販出具一定的經營門檻,達到門檻就可照章經營。相較於在街上的直接驅趕,這種方式無疑減少了執法中發生沖突的可能,也是對公民生存權利的一種尊重和認可。

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美國式城管經驗其實只是一般商業管理的一種延伸而已。小商販也要獲得執照,也要達到衛生標準,這與普通經營行業的規定是一致的。可見,其對於小商販的管理,並非首先著眼於“市容”的需要,也沒有出現潔癖式的秩序觀和城市市容觀。這樣的管理理念下,小商販的管理有著固定的管理原則和懲戒措施,不至於使雙方處於灰色狀態,造成難以裁決的執法沖突。更值得注意的是,相較於城管,衛生局等部門的執法權限清晰,執法的合法性也強於自行賦權的城管。

當然,小商販在美國也會引起一些市民的反感,但作為城市管理部門,在小商販經營合規的前提下,是不能將其視為有礙市容的對象。在一些紐約市民看來,街頭小販不僅價格便宜方便,他們的存在也成為紐約街景的一部分。事實上,街頭商販在提供就業機會的同時又滿足了不同層次市民的消費需求,隻要經營規范,就理當成為城市正常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向往潔淨的城市市容,是任何人對於美的追求,但並不能因此忽視掉人的生活需要和生存權利——這應該是美國式城市管理經驗的精華所在。

紐約“街頭工程”的領導者希恩說:“小商販的存在關乎我們想在什麼樣的城市裡居住。是充滿了星巴克和豪華大廈的城市,還是允許那些個人企業家和移民者組成的街頭商販存在的城市?”這不應該只是美國之問,也應是當下亟待被回答的中國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