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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粒種子的初心和使命——記全國“最美奮斗者”榮譽稱號獲得者裘志新

2019年09月27日15:30    來源:寧夏日報

原標題:一粒種子的初心和使命

裘志新的二女兒裘敏為父親佩戴“最美奮斗者”獎章。

9月26日,永寧縣實成小區(qū)一棟居民樓內走進一位手捧鮮花和獎章的女子。女子進門后徑直走到臥室,對著躺在床上的老人輕聲說:“爸爸,我替你領獎回來了!瞧,這是國家給的榮譽!”

老人緩緩睜開眼,凝望女兒手中的獎章良久,嘴角微微上揚。

“老頭子,這就是昨天在新聞聯(lián)播里放的‘最美奮斗者’榮譽稱號獎章!快摸摸,這是你的,沉甸甸的。”老人的妻子李鳳香說。

這位老人便是全國“最美奮斗者”榮譽稱號獲得者、永寧縣農(nóng)作物種子育繁所原所長裘志新。

由于患有腦梗,裘志新已喪失語言功能,平日大多時光在床上閉眼靜臥。

“難得看到爸爸睜開眼睛。”裘志新的女兒裘敏興奮地說。

與裘志新一同出現(xiàn)在“最美奮斗者”獲得者名單上的,還有黃繼光、邱少云、王進喜、雷鋒、焦裕祿、孔繁森等歷史楷模。

國家為何把這份至高無上的榮譽頒發(fā)給裘志新?

記者跟隨裘志新的家人、同事,探尋他不同尋常的人生。

一粒種子,造福萬千蒼生

夕陽西下,余暉灑在金色的麥浪上,也照得永寧縣楊和鎮(zhèn)王全村村民王保利心里暖暖的。

又是一個豐收年。

作為“寧春4號”小麥的鐵桿粉絲,王保利已經(jīng)種植該品種6年。

“好種子會‘說話’。顆粒飽滿、抗病蟲害,這些都能印證品種的好壞。多少年了,還是‘寧春4號’好!”王保利連連點贊。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寧夏自主培育的小麥品種約60多個,經(jīng)過5次更新?lián)Q代,如今能夠牢牢扎根寧夏大地的所剩無幾,但王保利認可的“寧春4號”創(chuàng)下了近40年久種不衰的奇跡。

時至今日,“寧春4號”依舊是西北春麥區(qū)種植面積最大的品種,更是我區(qū)小麥種植的“當家花旦”,占全區(qū)春小麥種植面積的60%以上。

書寫這一奇跡的正是裘志新。

1965年,裘志新高中畢業(yè),遠離杭州,踏上支援西部的路程。

裘志新出身農(nóng)民家庭,從小就從事艱苦的田間勞作,深知農(nóng)民的疾苦。初到寧夏的8年時間,裘志新在永寧縣勝利公社務農(nóng),決定帶頭學習推廣水稻薄膜育秧、小苗帶土移栽、化學藥劑除草等技術。

1973年,裘志新對農(nóng)業(yè)科技的執(zhí)著與追求,被永寧縣良種繁殖場場長伍光義欣賞,并將其“挖”到永寧縣良繁場,裘志新從此開啟了農(nóng)業(yè)科研之路。

“我相信,一粒種子能造福萬千蒼生!”這是裘志新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在良繁場,裘志新主要承擔“三圃”提純復壯及農(nóng)作物栽培試驗。為了搞好本職工作,他自學了良種繁育、作物栽培、植物生理、生物統(tǒng)計等專業(yè)理論。

其中遺傳學較抽象,很不容易搞通。裘志新經(jīng)常騎車到寧夏農(nóng)學院、農(nóng)科院,向教授、專家們請教。久而久之,裘志新的專業(yè)知識積少成多,經(jīng)他選擇繁育的麥稻原種種性優(yōu)良、生長整齊,增產(chǎn)顯著。

當年春天,裘志新向愛人李鳳香提出一個要求——在自家地里開辟一塊田,用于小麥雜交育種。

“家里五口人靠這點地生活,你忍心從我們嘴里奪口糧?”李鳳香第一次朝裘志新發(fā)火。

“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如果試驗成功,產(chǎn)量只增不減!”從未開展過育種試驗的裘志新心里沒底,但不得不對妻子撒謊。

幾經(jīng)說服,李鳳香終于同意分給裘志新半畝地。

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科研經(jīng)費更是少得可憐。裘志新用廢水泥袋改扎種子袋,以報紙代替高級硫酸紙作雜交袋,甚至一個小小的白紙標簽、一個回形針,也是用了再用。

4年后,裘志新的諾言兌現(xiàn),他與同事一起育成早熟高產(chǎn)的春小麥新品種——“永良一號”“永良二號”,畝產(chǎn)大大增加,并榮獲寧夏科學大會“育成春小麥新品種獎”。

“裘老師在科研育種上,給我們樹立了一個難以跨越的‘標桿’。”裘志新的徒弟、永寧縣農(nóng)作物種子育繁所所長李前榮說。

李前榮告訴記者,裘志新對待小麥材料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在育種試驗田里,不用試驗檔案,只要看著材料的長相,就能說出這個材料的親本組合,材料的“爹媽”是誰、優(yōu)缺點是啥、還需要怎樣改良,他門兒清。”

提及異地繁種,李前榮對裘志新更是敬佩萬千。

“最初的‘南繁’條件十分艱苦。”李前榮說,裘志新在云南“南繁”期間,一直住在當?shù)剞r(nóng)戶家里,房子是土坯房,四處裂縫很大,老鼠可自由出入,晚上睡覺能聽到老鼠在房頂或地面上亂竄。為了節(jié)約開支,他不雇小工,從田間管理到收獲脫粒都親力親為。為了趕時間,常常加班到深更半夜。沒有測試儀器,他將材料送至科研單位求熟人幫忙化驗……

當時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搜集材料主要通過書函求援、訪友聯(lián)誼、相互交流等形式。每當從專業(yè)書刊雜志上發(fā)現(xiàn)某地有珍貴品種資源或新育成特色品種時,裘志新就去信索取,孜孜以求的精神打動了許多專家學者。

李前榮回憶,裘志新先后收集過國內外各種小麥品種資源8000多份,并用它們完成雜交組合2萬多個,為育種工作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不忘初心,永葆黨員本色

“我是一名黨員。‘為共產(chǎn)主義奮斗終身’,入黨那一刻許下的諾言,需要共產(chǎn)黨員用一生來實踐。一生能干好一件有意義的事,值!”

在云南“南繁”后期,刮風下雨天經(jīng)常造成小麥大面積倒伏。每次災害發(fā)生,裘志新總是第一個冒雨,跳進泥濘的麥田,將麥子一株株扶起來。

“衣服淋得往下直淌水,請來幫忙的人冷得直哆嗦,但他堅持要把所有的麥子‘扶正’。”李前榮說。

為加快育種的進度,每年寧夏小麥收割后,裘志新和同事都要將種子帶到云南和海南去繁育。

為了節(jié)省經(jīng)費,裘志新去云南、海南只做硬座,買不到坐票就買站票,實在困了就在硬座下的空隙內躺著瞇一會。近萬公里的路途中,裘志新包不離身,生怕丟了那些從寧夏帶來的種子。

多年艱辛勞作,使裘志新身體多次亮起“紅燈”。1989年,裘志新被診斷出肝血管瘤,但因“南繁”任務及工作需要,他堅持往返于銀川與云南省元謀縣之間,邊育種邊接受治療。

1992年,在云南“南繁”時,裘志新因勞累過度導致舊疾發(fā)作,不得不到駐地醫(yī)院做手術。

手術剛完畢,麻藥藥性還未完全過去,他想了又想,撥通同事的電話:“麻煩你來醫(yī)院一趟,帶上電腦和資料。”

出院后,醫(yī)生給他規(guī)定了兩條“鐵規(guī)”:一是吃藥,二是絕不可再勞累。

李鳳香終于松了口氣:“這個不要命的家伙,終于可以消停一陣子了。”

誰知,幾天后,裘志新瞞著妻子,再次鉆進試驗田。

很多人不解,裘志新為了事業(yè),不顧身體安危。“這樣做圖啥?”

裘志新笑著解釋:“能為百姓干點事,苦點累點沒關系。”

異于常人的艱辛換來累累碩果:1981年,裘志新育成豐產(chǎn)性突出、適應性廣泛的半矮稈良種“寧春4號”,被國際小麥玉米中心的小麥育種專家馬丁·金格爾博士譽為“穿梭育種的典范”。次年,該品種在寧夏推廣種植,單產(chǎn)、總產(chǎn)均創(chuàng)歷史最高水平,其中連湖農(nóng)場5隊110畝平均單產(chǎn)達550公斤!1983年,“寧春4號”以雷霆之勢實現(xiàn)了全區(qū)小麥的第四次更新,在山區(qū)水澆地上也得到大面積推廣。內蒙古、新疆、甘肅、陜西、廣西等地先后引種,產(chǎn)量比當?shù)貙φ掌贩N增產(chǎn)7.4%至36.79%。

隨后的幾年里,裘志新先后又培育出“寧春5號”“寧春13號”“永良15號”“寧春26號”等新品種,在抗旱性、抗銹條病、高產(chǎn)等方面各領風騷。他還利用小麥雌雄蕊成熟的“時間差”,首創(chuàng)“小麥剪穎直接授粉法”,省去“去雄”這一工序,將雜交工效提高了5至10倍。

多年來,裘志新培育的優(yōu)質品種經(jīng)國家、自治區(qū)審定通過的達13個,其中“寧春4號”等4個品種在寧夏、內蒙古、甘肅等6個省區(qū)推廣面積累計近1.4億畝,生產(chǎn)糧食達70多億公斤,增加經(jīng)濟效益過100億元!

由于身體原因,今年72歲的裘志新不能再奔波在田間地頭,可他培育出的新品種數(shù)十年如一日,替他守望著這片廣袤的土地,守護著寧夏人民的“糧袋子”。

一度,因為裘志新忙于工作,甚少照顧家庭,裘敏對父親有一絲怨言。直到裘敏女承父業(yè)、同樣從事農(nóng)業(yè)研究工作后才改變想法。

“我終于明白父親為何矢志不渝地把大半生獻給農(nóng)業(yè)事業(yè)。我會以父親為榜樣,繼承和延續(xù)好他的為民初心。”裘敏感慨地說。

采訪結束,裘敏將裘志新獲得過的證書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個大盒子中。

國家科技進步三等獎、全國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五一勞動獎章……眾多證書中,最上面放置的全國“最美奮斗者”獎章,光彩奪目、熠熠生輝。(本報記者 張瑛 姜璐 王洋 文/圖)

(責編:王靜、常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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