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時20分,武警交通二支隊支隊長宋曉東趕到了覺巴山搶通現場。看著被石塊砸傷腳踝的戰士,他一言不發,神情略顯緊張。這位名叫鄭丕卿的戰士正等待接受衛生員的包扎處理。
這一天是2014年8月12日。二中隊養管路段發生塌方災害,1000多立方米堆積物覆蓋了近60米路段。如若道路沒有斷通,平時幾乎沒人在此停留。
9時30分,衛生員利用碘酒、酒精細心地清理著鄭丕卿的傷口,把深約2厘米、長約5厘米傷口內的細沙、石子逐一刮挑干凈,一道又一道的紗布纏裹在一起,鄭丕卿連鞋子都穿不上。
“嘩—啦—啦!”在忙碌的搶通現場,如同冰雹般的滾石聲音異常響亮。至少有200塊大小不一的石頭,再次從山頂飛落到路面。縱然安全員的緊急哨音吹得再及時,但鐘方劍所操作的裝載機側窗仍然被砸裂,慶幸的是沒有人員受傷。
2個多小時,共發生12次滾石、干塌等次生災害。老天對這群年輕的護路兵,似乎一點都不仁慈。剛避開幾分鐘,那些無情的石頭,又炮轟槍打般的“射”下來,官兵們一次次用生命做賭注與其賽跑。
覺巴山是川藏線上最危險的路段之一,內側是千仞壁立的陡峭山體,外側是萬丈深淵的瀾滄江峽谷,飛石、干塌、泥石流等災害年平均達90多次。早在2008年,原二中隊指導員袁耀武,就是在這一逼仄路段施工,不慎被石塊砸中墜崖犧牲的。
想到這,宋曉東一顆懸著的心都已經提到嗓子眼兒了。
13時許,戰斗仍在進行。機械開挖、人工跟進,堆積物逐漸變少,從石塊到泥土,直到潔凈如常。
14時10分,戰斗結束。
一大隊大隊長毛洪江說:官兵們在這里施工,那真是與“死神”搏斗,不說別的,膽小的人就是站在這路上,都兩眼發暈,兩腿發軟。
走在一視野開闊處,宋曉東指著坡陡、彎急,宛如綢帶的川藏線介紹,二支隊養護的800公里路段,跨越金沙江、瀾滄江、怒江、帕隆藏布江等四大水系,翻越海拔4000米以上的雪山六坐,穿過80多處暗冰、雪崩、泥石流易發地帶,大小自然災害每年達300多次,是川藏線的“卡脖子”路段,被稱為“世界公路病害百科全書”。
自1996年上勤以來,支隊官兵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雖然使管養段內的路基平均拓寬了1.8米,行車時速提高了40多倍,創造了年通車時間11個月以上的奇跡,但是仍然無法改變道路艱險、災害多發的現狀。
在過往司乘人員中,幾乎都說過同樣一句話:“在川藏線上,最最了不起的還是那些護路兵,既是再危險的地方,他們也要挺起胸膛沖進去,不能像我們一馳而過。”
32歲的裝載機操作手王強強看上去像個小老頭。一身稍顯褪色的迷彩服穿在身上,就像挑在一根竹竿上。以前70公斤的體重,可是活活地讓“死神”剝奪了5公斤。
2010年10月,同年兵彭斌斌對躺在病床休息的王強強說:“怒江溝發生泥石流了,你還能不能去?”
“肯定要去啊!不就點小感冒嘛?”王強強一聽說搶通,呼啦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那時候王強強的身體結實的跟牦牛一樣,戰友們和他扳手腕,從來沒人贏過他。
抵達災害現場后,王強強主動請纓當“先鋒”。推、裝、運倒,酣戰約15分鐘,裝載機突然“哐當”一聲響,左輪失陷,整個機械側翻。
“不好,肯定是涵洞蓋板斷了!”時任五中隊指導員的陳榮軍著急的大喊:“快!快!拿上繩子和木棍救人。”
不到1分鐘的時間,伴隨著山洪傾瀉而下的泥石流,已經將機械埋沒大半了,王強強使盡全身力氣剛從機械爬出來就沉入了“泥海”。20多名官兵用救生繩像纖夫拉船一樣,拖了5米多,才把他拉出險境。
從“死神”手里奪回一條命的王強強,由于嗆了10多口泥石流,導致胃部受傷過重。打那以后,他患上了胃炎、腸胃炎,就是一日三頓吃肉,還是跟藤條一樣瘦。
深深懂得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這個革命傳統的偉大意義,心甘情愿地扎根高原,必要時甚至不惜犧牲個人的一切,而能把這些看做是光榮,是幸福!這不正是護路兵的性格特征嗎?
在這800公里一線,到處都是護路兵戰天斗地、攻堅克險的身影,到處飛揚著護路兵激情昂揚的歌聲:“開山架橋當先鋒,餐風飲雪多豪邁,信念像雪松一樣堅定,追求像白楊一樣堅貞,前進!前進!向前進!英雄的中國武警交通兵!”
副總工程師魏華奎,入伍14年來一直都在川藏線上,是支隊有名的“牛人”。面對泥石流、滑坡、水毀等頻繁多發的自然災害,往往需要隔三差五的對病害路段進行治理。他在800公里一線,累計跑了400多趟,加起來有34萬多公里,可以圍繞地球赤道8圈多。 為勘察地質構造,分析病害根源,記錄水文特征,在攀懸崖、趟冰河過程中,70多次險些被雪崩、泥石流埋沒,50多次不同程度受傷,磨爛了100多雙手套、30多雙膠鞋。
“石檻技術治理山體滑坡”、“ 木籠護基”、 “鉛絲石籠挑壩導流堤防水毀” “梯級消能原理防治雪崩”等各項科研成果運用的背后,幾乎都有魏華奎的血手印。
請想想看!具有這樣英雄品質的護路兵,還有什么困難不能征服?
但是,護路兵鋼鐵般的革命意志,不僅表現在日常養護、搶險保通中,在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受到威脅時,他們更是不懼犧牲,同大自然展開殊死斗爭。
2011年3月,墨脫公路發生30年不遇的特大雪災,路面平均積雪1米多,最厚處達3米多,波密至嘎隆拉一帶,先后發生30多處雪崩,100多名群眾被困在嘎隆拉隧道口。
災情就是命令,支隊緊急出動70多名官兵,30多臺套機車設備前往救援。大雪紛飛、險象環生的救援一線,第一天上午,就差點讓挖掘機操作手趙仕杰喪生。
“遺書,遺書,把它寄給…..”四級警士長趙仕杰和戰友包紅來2人操駕1臺挖掘機在前方開路,由于在機械聲音較大,雪崩下來時,兩人直到雪崩離路面約200米時才聽見巨大的聲響。跳下機械跑了不到150米,就被雪崩氣浪掀翻在地,當時趙仕杰以為自己被雪崩埋了,死定了。
“老趙,你瞎說什么呢?我們還活著,沒死呢!”雖然氣浪雪霧遮蔽的伸手不見五指,但包紅來聽別人說過,雪崩從6000多、7000多米的山頂滾下來,里面不僅僅是雪,還夾雜很多樹木和石頭,要是真被埋了,哪里還能說話?所以他斷定,一定死不了。
雪崩消停,雪霧散開。約摸過了5、6分鐘,趙仕杰抬了抬頭,還當真能動,只是短短的幾分鐘身上覆蓋了30多厘米厚的積雪。與旁邊的包紅來兩人對視著,你看我像“白眉大俠”,我看他像“白眉大俠”,兩人還哈哈大笑起來了:“大難不死!大難不死啊!”那一刻的激動,沒有親身經歷過大災大難的人,那是無法體會和想象的。
最危險的時刻,讓我來,當兵就該站出來!趙仕杰和戰友們,踏過道道險關,在嘴唇拉開一道道血口的情況下,連續奮戰40多個小時,直到被困群眾全部安全轉移。
在川藏線,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事例是舉不勝舉的。副政委趙文勝,在102滑坡群帶領官兵搶通時,為疏散受阻群眾,一腳踏空,面朝天摔倒在地,險些墜入帕隆藏布江。然而,他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卻是:膽小的,莫到這天邊邊來。
一大隊教導員韓安鋼,在通麥大橋以西3公里處的臨江懸崖便道搶通泥石流災害,眼看就要恢復通車了,外側路基突然垮塌,為保護戰友撤退,自己不慎滾下懸崖50多米,頭部多處開裂,送往醫院搶救縫了8針。
四級警士長房海兵,在被稱為“斷魂谷”的然烏溝、“鬼門關”的牛踏溝,一呆就是15年,戰友們說他受過的傷,比受過的表揚還多。
操作手趙文軍,3.29墨竹工卡特大礦難災害中,他在作業面最狹窄、海拔最高、施工難度最大的救援現場,冒著隨時可能發生再次垮塌的生命危險,連續28小時沒有離開操駕室半步。
……
雖然沒有硝煙,但時刻都有戰斗;雖然沒有槍林彈雨,但隨時都面臨著生死考驗。18年來,為捍衛川藏線的暢通,二支隊有12人犧牲,400多人受傷致殘。
扎根高原建功業,年輕的護路兵,他們從不后悔自己選擇的崗位,從不后悔留下的熱血與汗水,從不后悔為川藏線默默奉獻的一切。信念堅定不移,行動始終如一,今天,他們站在歷史的潮頭,以弓滿拉、槍上膛的姿態,隨時準備迎接新的挑戰,繼續書寫護路兵那能打仗、打勝仗的壯麗宣言!(陳鴻圣、汪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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