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關機的手機關了
從鄉鎮到縣城,無論在哪個崗位,無論是領導、同事,還是下屬、百姓,誰找寶清縣政協副主席、縣農業園區管委會主任于海河,他的手機都沒關過。
然而,2013年11月5日下午4點,當寶清縣現代農業科技示范園區文書車麗娜打電話給他時,他的手機卻無法接通,關機了。
“中午于主任還給我打電話,要我下午將項目申報文件給他整理好,拿給他看。”領導肯定很著急,車麗娜又撥通了他的小女兒手機,驚悉于主任原來在醫院做手術!
“我拿著材料到醫院的時候,于主任已經手術完,身上插著導管,鼻子上吸著氧氣,在身體還很虛弱的情況下堅持要我把文件拿給他看。”車麗娜紅著眼圈回憶說,“看完整個材料已經是晚上8點,這時他還讓他的大女兒回家拿他的筆記本電腦,說里面有很急的材料要看。”
誰料11月6日8:03分,因過度的勞累加上病情惡化,腹腔感染引發敗血癥,導致心腎等器官衰竭,于海河同志永遠告別了他摯愛的黑土和三農事業,告別了他眷戀的親人和同事。直到去世前一小時,他還要審閱修改農業項目申報文件。
其實早在一個星期前,于海河就感覺到身體劇烈的腹痛,他想著處理完年終工作,再去醫院看病。“我不能請假,還有沒干完的工作,等忙完了這段兒,我一定去看醫生。”面對妻子毛淑香的百般勸說,面對同志們的三番五次建議,被病痛折磨得滿頭大汗的于海河,借助服用大量止痛藥,硬是將去醫院看病的事兒拖延了一天又一天。
寶清縣現代農業科技示范園區是于海河擔任農業局長期間一手籌建起來的,傾注著他的汗水和心血,任職縣政協副主席兼任園區管委會主任后,于海河還是大半時間工作在園區。發病那幾天,剛好趕上多項工作的年終檢查驗收,他每天起早貪黑工作在園區,指揮工作人員查缺補漏,做實各項工作。
“11月4日于主任陪同兩個上級檢查組開展工作,那天我們就看他的額頭上一個勁兒地淌汗,左手始終撐在桌子上。我們不停地給他遞紙巾,看見他背地里偷偷往嘴里放藥片。”園區副主任崔天祥說:“我們知道于主任肯定病了,問他要不要去醫院看看,他總是搖搖頭說等忙完了這一段兒就去。”
“當時我作為解說員給大家介紹園區的情況,那天我看到他的臉色特別不好,頭上不斷地出汗。從大棚到辦公室僅200多米,海河主席卻走一會歇一會,半天沒走到。他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一名施工的司機看見這種情況,用車把他拉回了辦公樓。”園區工作人員張靖奎回憶。
寶清縣政協主席姚玉紅說:“11月5日上午,于海河還在單位主持召開了一個會議,中午我還催他快點回家,他卻說手頭還有點工作沒做完。”那是他離世的前一天。
11月5日下午2時,妻子強行把于海河送去了縣醫院。當醫生確診了病情將于海河推進手術室打開他的腹腔時,腹腔內積聚了大量的膿液,發出了刺鼻的氣味,醫生判斷說腹腔感染已經有好幾天了,這要忍受多大的疼痛?
“我是農民的兒子”
于海河生在農村、長在農村、工作在農村。“我是農民的兒子。”這是他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報效國家平生志,三農自有后來人”,這兩句他自己寫的詩,也是他心系黑土、情系農民的真實寫照。
正是帶著對農民兄弟的深厚情誼和回報農民的感恩之心,他處處為農民著想,時時刻刻牽掛著農民的疾苦。
七星泡鎮永興村永興屯的路不好走,一到雨天更是泥濘不堪,農民需要背著孩子才能上學,了解困難后,他多方協調將2公里的泥水路整修,解決了村里孩子的上學難問題。
去年秋澇,朝陽鄉綠鑫水稻種植專業合作社的農民秋收的糧食水分大賣不出去又沒有地方儲存,他幫助聯系找好糧庫和晾曬場,沒有讓400多噸糧食變成捂糧。
為了幫助綠鑫水稻種植專業合作社繼續規模經營、連片種植,他又幫他們申請到了育秧大棚、催芽車間項目,讓整個朝陽鄉的稻農實現了了科技化催芽,畝增產了8%-10%。
小城子鎮的一戶貧困農民眼看著春播要結束卻沒錢種不上地,找了到他。他二話沒說,幫助貧困農民解決了100斤種子,800斤化肥,讓他順利地種上了地。
這就是于海河,在他心里,農民的利益大于天。認識他的人都說,他這輩子凈想著農民了。
2011年,寶清縣發生了一起非常惡劣的假種子案,涉及4個鄉鎮7個村屯42戶農民。于海河親自出馬,找權威機構鑒定種子,到有關部門替農民呼吁。吉林廠家的經銷商找到他,拿出厚厚的一沓錢拍給他,希望他把這件事給“平乎”了。他嚴詞拒絕了他們:“這事絕對不行,我不能為了一己私利,坑害了農民的利益。”
可令于海河沒有想到的是,沒有打通他這關節的經銷商沒有輕易放棄,他們找到更權威的鑒定中心,并揚言無論花多少錢也要扳倒東農出具的鑒定報告,不會賠償給農民一分錢。他得知消息后,連夜奔赴省廳,將農民切身利益厲害關系向省有關部門及時匯報,最終得到了省司法廳支持,二審判決農民勝訴了。農民打贏了黑龍江省有史以來首例假種子案的官司,最終獲得了賠償款123萬元。
“問題是堅冰,他就用胸口捂化”
常年基層工作,如何化解矛盾糾紛,妥善處理上訪難題,考驗著農業干部的能力與智慧。而許多熟悉于海河的人很難想到,性格內向、不喜張揚、不善夸夸其談的他,怎么就能讓一個又一個、一撥又一撥怨氣滿腹、怒氣沖天的上訪戶心平氣和呢?
與于海河曾共事的農業局局長寧曉海給出的答案是:“如果老百姓向上反映的問題是塊堅冰,別人可能用錘子擊碎它,于海河則是用胸口把這塊冰捂化!”
在鄉鎮工作時,為了調查農民上訪實際情況,于海河經常要下基層走村串戶訪民情,他處理信訪案件從不在村干部家里吃住,甚至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在龍頭鄉當副鄉長時,于海河起早貪黑,騎著自行車到干群矛盾非常尖銳的西龍村蹲點。中午吃飯時,村干部讓他到家里吃飯,他說什么也不肯去,一個人在食雜店買兩個面包吃了。老百姓被他感動了,有話愿意跟他說,有嗑愿意和他嘮,他說的話老百姓也愿意聽。最初,群眾們都說:“這是給咱老百姓看呢,沒幾天也就不來了。”可他們沒想到的是,于海河一堅持就是一個月。一個月下來,一度混亂的西龍村變成了穩定村,一個“三角債”嚴重的村變成了富裕村。
于海河的手機里存著大多數都是農民的號碼,很多農民也都有他的號,只要一有事,第一時間就會想到他。他把農民的事一一記在本子上,一件一件落實,一件一件解決。只要有農民找到他,無論是窮是富,是刁民還是潑婦,他都會像親人般的接待他們,很多農民都把他當成自己家人兒。
縣農業局農業綜合執法大隊隊長臧兆祿曾擔任過七星泡鎮紀檢書記,他回憶說,于海河跟農民說話從不打官腔,就是像嘮家常嗑那樣跟農民講政策、擺道理。平時嘮不完,周六周日就上農民家里嘮。
在擔任七星泡鎮鎮長時,于海河曾吃住在辦公室,連續幾十天不間斷地接待上訪者。為了節省取暖煤,暖氣的溫度也只是不結凍而已,辦公室里都得捂著羽絨服。別人坐一會兒,可以站起來活動活動,可于海河不行啊,他認為那是對上訪人的不尊重、不禮貌。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腿腳都凍麻木了,于海河因此得了骨關節炎,從那以后,他走路時一瘸一拐,坐時間長了就站不起來。正是于海河拿出一顆真心,把群眾的小事看做大事來重視、來解決,讓一度是“信訪重災區”的七星泡鎮,成為干群和諧、群眾和睦的典范。
多年來,于海河解決了一起又一起糾紛,平息了一個又一個矛盾。縣委書記在全縣干部大會上曾說:于海河走到哪里,哪里就穩定,哪里的農民就會安心地發展經濟。
瘸著腿的拼命三郎
于海河不光是基層信訪工作的“救火隊員”,他還是農業工作的拼命三郎。
曾任農業局辦公室主任的趙澤強,現在還能清晰得記得于海河的工作時間。“八點半上班我一般七點到單位,原以為自己來得最早,可沒曾想于局長六點四十五左右就來了。”他說,“晚上于局長基本是最晚走的。后來聽他愛人說,就算回到家,他也在忙著工作,往往得忙到半夜兩點。”
于海河忘我的工作,那勁頭像個拼命三郎。他拖著條病腿,像架不知疲倦的機器,每天有三分之二的時間不是在跑項目、下園區、就是在農村解決矛盾問題。白天忙不過來,他就晚上加班加點批閱文件和看材料,經常一天工作時間超過18個小時,有時休息時間僅有3、4個小時。
于海河大女兒于立雪記憶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家里的早飯都是六點以前。要是那時候于海河吃不上早飯,六點一過手機就開始忙起來,就沒時間吃了。
“爸爸總是忙,一個月、兩個月不怎么回家是常事,即使回家了,也是我們都睡了他才回來,我們還沒起床他就又走了,在我的記憶中,就從沒有過爸爸帶我們去哪玩,‘工作忙’是爸爸幾十年里最常說的三個字。”于立雪說,“我經常問父親,為什么你這么忙啊。父親則回答: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既然在領導位置,就應該干點實事,多為老百姓解決實際問題,做農民的兒子。”
讓于海河投入巨大心血的縣農業園區獲得農業部水稻萬畝科技示范區項目批復已經是2011年10月,農業部要求2012年項目就要投入使用,省農業部要對項目進行驗收,2012年四月份就要開始育秧。11月份招投標結果出來時,北方已經天寒地凍。一期工程要建102棟單個面積500平方米的大棚、一個1200平方米的智能化水稻催芽種生產線。原來只研究農業的于海河開始研究起建筑,四處向人打聽冬季開工的可能性。為了不誤工期,他帶著農業戰線的干部職工和施工單位一起頂風冒雪奮戰在工地上。
每天早上五點鐘,于海河就拖著兩條病腿,來到工地上。冬天的早上五點,天都沒有亮,而且格外地冷。他在工地上了解工程進度,詢問施工人員又遇到什么困難,協調人力物力,還發動農業局的許多同事加入到工程建設的隊伍中。看到他每天都這么賣力,農業局的同事也都忘了自己農業干部的身份,心甘情愿地在工地上當起了工人。每天早上在工地上加了三小時的班之后,他還要回到農業局,處理農業局的日常事務,親自接訪。一下班他又會在第一時間回到園區,指揮施工。
“他從來不把自己當領導看,經常跟大伙一起,挽著褲腿下田干活,干完活上岸了再揉著他的病腿半天。”趙澤強說。
于海河的身體原本就不太好,有比較嚴重的關節炎、胃病和胰腺炎,可他卻很少因病休息,也很少去醫院治療,只靠吃止痛藥維持。寧曉海回憶說,有一次于海河因關節嚴重病變去醫院檢查時,主治醫生都不相信他是走著來的,因為許多比他癥狀還輕的患者都早已臥床不起了,而他還在工作著。看著醫生的一臉茫然,于海河笑了,“沒事,我身體行。”
農業局新能源辦公室主任楊樹林說,記得一次和于海河去省里爭取一個項目,人多,排不上號,于海河便一直在走廊里站了兩三個小時,好不容易把材料遞上去了,工作人員認為不太充分,要求回去補充一下,于海河便硬要連夜乘火車返回。楊樹林勸他說,“昨晚坐一宿火車今天又排了一天的隊,連坐一下都沒坐,現在又買不著臥鋪了,你身體又不好,這樣折騰能行嗎?”可于海河說什么也不同意,“項目耽誤不起啊。”就這樣,一夜的硬板又回到了單位,于海河不休息的又忙乎起了工作。
就是這樣憑著不畏艱辛的干勁和頑強的意志,于海河攻克了一個又一個難關,戰勝了一個又一個困難,把寶清縣農業示范園區建設成黑龍江省東部現代農業發展的一面旗幟。
開二手捷達的農業局長
在工作面前,于海河是拼命三郎;在榮譽和利益面前,他卻一讓再讓。
寶清縣連續6年榮獲“全國糧食生產先進縣”的光榮稱號,取得這么多成績,于海河卻說:“都是大家干的,我沒干啥”。全國、全省先進工作者這些光環誰不想要啊,可是每次下屬征求他的意見要上報他的時候,他都說:“報別人吧”。全國糧食生產先進個人的榮譽,他給了副局長;省級糧食生產先進個人的榮譽他給了生產股長。所以,現在看于海河的榮譽時大家才發現,除了市里和縣里給他的“十佳公仆”,他居然沒有獲得過省級、國家級榮譽!
在百姓眼里,于海河樸實得像個農民。
不講排場,衣著樸素,生活節儉,每天一瘸一拐、滿面風塵的背個大包出入在田間地頭、村屯小道,有時開會穿的西裝來不及換下,穿雙膠鞋就下地,農民們都笑他,“于書記怎么比咱老農還老土啊。”
說起來可能難以相信,出門在外的時候,于海河從來不舍得在外面吃飯,路上他就像節儉的農民一樣,吃卷餅、吃干豆腐卷大蔥。趙澤強回憶于海河第一次到省農委辦事的情景現在想來還好笑。當時于海河一身樸素的衣服,拎個小黑包,門衛以為他是上訪的,愣沒讓他進門。后來知道他是寶清農業局長后,整個省農委都傳開了,“沒見過這么樸素的局長。”
每次去省里開會,全省各地市縣的局長坐在一起一比,數于海河穿得最土,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服,還有一雙20多年破舊變形的皮鞋。有一次,副局長趙澤強實在掛不住了,買了雙新鞋讓讓于海河換上,他卻覺得鞋子沒壞還能穿,執意沒有換。
在同事和農民眼里,于海河寬厚得像親人。
農業局葉廣海同志的妻子高蘭是林業系統下崗職工,女兒在讀研究生,生活負擔非常重。高蘭去年又得了肺癌,巨額的醫療費用讓原本拮據的生活更雪上加霜。于海河知道后,主動幫葉廣海找民政、醫保等部門,讓高蘭加入低保,報銷醫藥費。自己連雙新鞋都不舍得買的于局長,拿出自己獲得的8000元標兵獎金,親自送到葉廣海的家中。
有時農民朋友為感謝于海河,送些蘑菇、小米等自家的土特產,他迫于情面收下后,也總是讓妻子再回贈一些蔬菜、瓜果,讓農民體會到親戚的感覺。
在干部眼里,于海河節儉得過于苛刻。
在鄉鎮工作期間,于海河一直騎著摩托上下班,這輛摩托車一騎就是十年。他騎著摩托車上下班,騎著摩托車下鄉了解老百姓的問題,騎著摩托車帶著愛人回老家種地。
后來愛人開個小旅店,家里條件好點了他才買上了一臺二手捷達。從當上農業局長以來,于海河一直開著自己的一輛二手捷達上班下鄉。
曾經縣里考慮到農業局工作地域廣,項目多,給于海河專門配了輛4500豐田越野車。坐了兩天,他就把車退回縣里了,他說:“太費了,這一臺4500夠單位三臺捷達的費用了。”提拔至政協副主席后,給他配備的凱美瑞他也沒用幾天,就借給農業局出力了。
在親人眼里,于海河是個“無情”的親人。
“如果不是父親去世,我都不知道我的父親有如此大的影響力,他的身邊有如此多的關心他的人。因為在我看來,我的家庭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了,父親也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親。”于立雪說,父親管過煤礦,管過種子站,管過農業,卻從沒向家里和親屬送過一噸煤,一粒種子,他手里的建設項目,從沒讓自己的家人做過一個。
于海河的5個兄弟,眾多的侄男外女沒有一人沾上他的光;侄子大學畢業后,很多人都說,“讓你伯父給辦個工作”。可他對侄子說:“咱得自己考公務員或者事業單位,去參加培訓,培訓需要多少錢,伯父給你拿。”
“我的母親一直沒有正式工作,她種過地、賣過水果、賣過菜,但是我的父親從來沒有想過通過關系為我的母親安排一下。我研究生畢業后,在一個土地估價的企業工作,工作較為辛苦,經常需要加班,有的時候父親給我打電話,得知我還在加班,聽得出他語氣中的心疼與不舍得,但他從未想過要靠他的關系為我安排一個穩定、相對清閑的工作。“于立雪回憶說,到現在為止,她仍然記得父親告訴寶清縣里招聘高學歷人才的時候的興奮與激動。”
“曾經我開玩笑似得問過父親,你外表像農民,不會打官腔,還不坐高檔車,你這局長的威信哪里來?”于立雪說,“父親的回答是:把心掏給百姓,掏給工作,威信自然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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