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海軍老師在課堂上。
他站在講臺上,嫻熟地操作著多媒體設備。
輕輕一點,歡快悠揚的英文歌曲響起來,幾十雙眼睛緊緊盯著屏幕。跟著視頻,學生們盡情游覽了歐洲西部的風光。
“上地理課,就是‘坐在家裡周游世界’。”他笑著跟同學們說。
他個子不高,臉龐白淨,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跟人說話時,語調溫軟,舉手投足間,斯文儒雅。
他叫施海軍,來自湖北省嘉魚縣城北中學,現在是溫泉縣初級中學的一名教師。
“我要去援疆”
50歲的施海軍坐在領導面前,平靜地說:“我要去援疆!”
領導不敢相信:“你不要命啦?你已經不是年輕人了,邊疆苦你不知道?”
他笑了:“再苦能比耕田苦?我是莊稼人出身,不怕苦?!?/p>
是的,他不怕苦。在西藏支教兩年中,住在低矮的土坯房裡,他沒喊苦﹔吃著煮成糊的面條,他沒喊苦﹔尋找學生昏厥在半山腰上,他沒喊苦﹔感冒引發肺氣腫,差點沒命,他也沒喊苦。
報名是瞞著家人的。直到出發前一天,才告訴70多歲的老父親。他買了一張中國地圖,指著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所在的地方給父親看。父親沉默了一陣說,想去,你就
去吧。
來到新疆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溫泉縣,他喜出望外:群山環抱,雲霧繚繞﹔空氣清新,氣候宜人。援疆樓舒適整潔,家電齊全。來之前最發愁自己不會洗衣服,沒想到一進房子就看見洗衣機擺放在衛生間裡。
施海軍說,這裡是天堂。他又說,這裡的人對我們這麼好,不努力工作,良心都過不去。
“他和別的老師不一樣”
施海軍在溫泉縣初級中學支教,帶七年級3個班的地理課。一個星期,年過半百的他,記住了3個班的學生名字。
學生說,他和別的老師不一樣!
每堂課,他都使用課件。做課件是個很花時間的活兒,從選圖、做視頻,到知識點提煉、配樂,每一項他都要求盡善盡美。常常因為在電腦前坐得太久,眼睛都花了。
對面的同事勸他休息一下,他卻說,課備好了才能安心。
時間一長,大家都知道施老師是課件“專家”,誰遇上不會操作的環節,都來請教他。
學校實行集體備課,老師們都用統一的電子版教案打印出來,省時省力。
他卻偏要手寫。
教案本上字跡工工整整、密密麻麻,還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批注。
他說,親手寫一遍,思路會更清晰。
一節課,僅40分鐘。他要花近4個小時去準備。
七年級(1)班學生麗扎·阿曼可利德說,施老師和別人不一樣,他的課很有趣,也很輕鬆,不費什麼勁兒,我們就學會了。
一個學期下來,麗扎的地理課成績從70分提升到95分。
他從不批評學生,每天都笑瞇瞇的。
班裡最調皮搗蛋的學生,他不放在后面,反而調到前排。上課時給他們一個鼓勵的眼神,摸摸他們的小腦袋,那些孩子便乖了很多。下課后他總愛待在教室,跟學生聊聊天。孩子們便黏上來,搖著他的胳膊撒歡。
4月,學校植樹。有位班主任出差,施海軍主動要求去帶隊。春天風沙大,他的頭發裡、衣服上全是土,他卻樂呵呵地和學生一起挖坑、栽樹,干得起勁。一到休息時,便掏出手機給學生拍照。
吃飯時,學生們把他圍在中間,把自己帶的水果、面包都分給他吃。
一個調皮的孩子趁亂把他的手機搶過去,要玩游戲,發現相冊裡滿滿的都是學生的照片。
同事說,他和別人不一樣!
一個下雪天,下班路上他不小心滑倒,重重地摔出去一米多遠。
五十多歲的人了,同事們很擔心。他卻說:“沒事,我在西藏就經常摔跤,早摔出了鋼筋鐵骨?!蓖聜兌夹α?,卻沒人知道他是忍著怎樣的疼一步步挪回家。援疆樓就在學校對面,不過兩三百米,他走得滿頭是汗。
第二天,他竟一瘸一拐地來上班了,直到放學才去醫院。個把月后才恢復好,而他沒有落過一節課。
朋友說他傻,為什麼不請假?他說,我不上課就會給別的老師增加負擔。
學校經常派老師出去學習,少則一兩個星期,多則幾個月。每當有了空缺,兼職“替補”的基本都是他。他學的是英語專業,卻語文、數學、地理……樣樣都能拿得起。
在同事們的心裡,他就是個“全才”。而他這個“全才”,卻沒有一絲傲氣。
身為援疆教師、年級組長、辦公室裡年齡最大的長者,他沒有端一點架子,反而經常幫大家打開水﹔誰來找他談事情,他都起身讓座﹔做好了課件,主動發給同事共享﹔誰家裡有事不能看晚自習,一個電話,他就來了。
“這碗粥您一定要吃啊”
他的對門,住的是一起來援疆的張祖平老師。
一個周末,張祖平的門被敲響了。打開一看,外面站了好幾個學生,個個懷裡抱著一盆花。張祖平心裡一陣激動,卻沒料想,是孩子敲錯了門。
張祖平笑著說:“這花兒是我們學校的老師親自挖土育苗幫他種的,讓學生送到家裡來。哎呀,我都有點嫉妒了!”
施海軍聽了只是自顧地笑。
有一天,夜裡12時多了,一個學生敲開了他的門,手裡捧著一碗粥。學生滿眼殷切地望著他說:“老師,今天是我們的諾魯孜節,這碗粥您一定要吃??!”
這孩子以前成績較差,有點孤僻。施海軍便經常讓其幫忙管理電腦、放課件等,孩子覺得自己在班裡挺有用,高興得很,漸漸地話也多了,學習也進步了不少。在自己民族最盛大的節日裡,說什麼也要讓老師吃上一碗自家的“吉祥飯”。
寒假回家前,他的結對“親戚”吐爾遜古麗·娜孜精心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給他和其他幾位援疆教師踐行。
抓飯、煮肉、餃子、炒菜……吐爾遜古麗說,她恨不得把自己會做的,全部做出來給他們吃。
吐爾遜古麗的孩子前段時間成績下滑,上次一科考試隻考了50分,讓她心如火燎。施海軍知道了,主動利用休息時間給孩子輔導功課,批改練習冊,精心講解。
這次的月考,孩子這門課的成績從50分提高到70多分。
吐爾遜古麗的心裡,是說不盡的感激。
“有機會,我還想再留三年”
5月16日,施海軍的QQ空間裡有條新留言:施爸爸,我們想您了!
這是他在湖北的學生。
其實他又何嘗不想那些孩子們,可是,他覺得邊疆的孩子們更需要他。
他的QQ空間裡,除了大量和學生、同事們的合影,沒有隻言片語。他說,一個人離家那麼遠,也想家。
他說他從不敢寫日志,是怕思鄉的情緒會一不小心就從文字裡泄露,他怕家人讀到會擔心。他把大量滿面笑容的合影堆在空間裡,是為了讓親人看到,他不孤單。
床頭的抽屜裡,有一張14寸的全家福,邊緣磨得有點變色了。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的時候,他就拿出來看。
細細端詳,老父親,妻子,女兒,兒子……
一遍又一遍。
但白天,回到教室裡,面對學生們那一雙雙清澈的眼睛,當學生摟住他嬉鬧時,他的眼睛又笑彎了。
他說,“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再留三年?!保ㄍㄓ崋T劉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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