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石嘴山市工信局 許成業
一排排蔥郁的白楊蔚然成蔭,一條條輕緩的小溪奔流回蕩。漫步在這流溢著芬芳的田園,蜂蝶相逐鳥鳴花落,這莫不是千裡的平川歷歷如茵,這莫不是煙雨的江南萋萋如夢。而就在這果園深深流水潺潺的盡處,便是王老漢寬敞的農家小院,縷縷的青煙正在輕輕飄出。
王老漢原本是固原一個偏僻村莊中土生土長的娃兒,提起當年的潦倒與貧困,幾許心酸的淚兒不禁彌漫了他炯炯的雙眸。那裡土地貧瘠十年九旱,萬傾良田幾乎顆粒無收,莫說是白面饃饃窩窩頭,單是一頓飽飯都近乎南柯一夢。然而,30年前的一個月白風清之夜,王老漢剛剛30歲出頭,一紙公文便如同這久旱逢甘霖一樣,不想竟改變了他祖祖輩輩的輪回:放牛——掙錢——娶妻——生子……原來政府要移民去建設昔日的大銀川。由此,王老漢便辭別了年邁的父母,抹干了眼角裡最后一滴淚花兒,揣著一包又一包的碗碗罐罐,拎著一包又一包的破帽子舊衣服,和村子裡的許多鄉親父老踏上了一條新的征途。
確切的說,當時的他早已是娶妻生子的時候了。怎奈王老漢家境貧寒,以至於連件像樣的彩禮都無法拿出。當時他最大的心願莫過於:將來討一房老婆,也過一過這“老婆孩子熱炕頭”神仙般的生活。懷揣這個在他看來可謂奢望的夢想,終於來到了昔日銀川市的邊緣。而當時的這兒,茫茫一片盡是無垠的戈壁沙灘,沒有一絲絲綠意可言。有的只是個別被駱駝刺裝點的片片荒原,有的只是遠古的空曠與蒼涼。“北風吹雁,黃沙曛日”儼然一則大漠豪情之壯舉,遙望渺茫的賀蘭山,幾座廢墟了的城堡和土牆,夕輝下盡情的傾訴著這經久的蒼桑。
王老漢和鄉親們暫居在臨時搭建的小棚棚裡,一切補給暫由政府提供。從此紅旗獵獵塞上、激情涌動,他們和來自五湖四海的軍民同舟共濟辛勤耕耘。其中,王老漢干起活來一個頂仨,似乎有使不完的勁。在上級組織的指導下,他和鄉親們一起修水渠架橋梁,讓淚水浸染每一方沙礫,讓汗水滲透每一寸土壤。在技術人員的帶領下,他與鄉親們植樹造林防風固沙,手掌生出了厚厚的老繭,腳掌磨起了鼓鼓的濃泡,他也全然不顧,置身於這崢嶸的歲月。有時風沙驟起,滾滾而來的細沙調皮的鑽進他的耳朵裡鼻孔裡,搖身變成了一隻灰土驢。“勒進褲腰帶干,爭取咱們自個兒也能填飽肚!”這便是當時王老漢平生的第一次誓言。
春日裡他們不畏風沙萬裡,有時一夜之間植下的樹苗被連根拔起,王老漢便和鄉親們再一次種下新的希望。夏日裡他們不畏三伏炎橫,即使干裂了嘴唇,即使壓彎了脊梁,田壟上依稀可見他們辛勤的的身影。秋日裡黃沙飛飛,冬日裡三九冰封。困了,點一袋旱煙﹔累了,品一杯白干。硬是在茫茫的戈壁灘上,踏出了一條從未走過的路,硬是在夕陽西下的草叢中,讓第一縷炊煙輕輕飄出。
在這裡,一年四季馬達聲響機械隆鳴,一萬年太久,隻爭早夕。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至此這兒便有了蛙啼破曉的稻香之樂,便有了乳燕呢喃的陌上之境,便有了雞鳴犬吠的桑梓之韻。盡管這還僅僅只是開始,一切都顯得如此過於簡單和明了,但是已修的水渠引來九曲黃河相灌,已植的小樹呼來萬裡春風相度。從此,不毛之地便有了絲絲綠意的裝點,無垠的荒原便出現了亙古未有的綠洲。更重要的是,大家伙再也不用靠救濟糧度日了,自個兒能填飽肚子了還不算,還吃上了白饃饃,住上了新建的土草房。
幾經風霜雪雨,幾度花開花落。塞上蒼勁的風與沙,涌動的熱與火,磨礪了像王老漢這樣的錚錚鐵骨般的硬漢。不久,他當選為他們一行人的隊長,此時此刻肩頭的擔子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沉重。“我該如何去做,如何去辦?”回望這日落后的群嵐,一個莊稼漢也開始了他新的思索。后來他報名上了當時政府扶植的夜校,白天在泥土堆裡打滾,夜晚在書本中折騰。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正是他的這份執著竟還成全了他一段姻緣:在夜校遇到了比他小8歲的姑娘——蘭兒。她被他身子上充滿的憨直與豪爽所傾慕,更被他骨子裡洋溢的生活熱情所征服。最后他們走在了一起,就在那剛蓋好的土草房裡實現了王老漢那當初近似奢望的夢兒。之后,王老漢認為書可以給他帶來好運,於是就拼命的去讀,書讀多了自然曉得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而那一年他隻不過剛吃了40歲的熱雞蛋。
看著三月的油菜地五月的麥浪田,想著瑟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此時的王老漢的心中升騰著一股強烈的沖動,“光吃飽肚子頂啥用,也得讓大伙兒像書上說的用什麼電燈,看什麼電視家伙的,隨隨便便也住上新瓦房該多好呀!”於是他不知多少次的曾跑到農業技術人員那兒。在得知種蔬菜搞果園很有前途,政府也在支持,王老漢和大家伙便開始了最初的嘗試。從此,每當雞鳴拂曉蘭兒早已做好了熱乎乎的飯菜,每當朝陽升起王老漢早已領著鄉親們在田埂間勞作。腳踏一方黑土,頭頂一片藍天。任它烏絲變白發,任它時光風化﹔朝夕晨暮你我相伴,風雨無悔你我無怨。短短又是一個十載之后,瓜果蔬菜應有盡有,家家戶戶不僅用上了電燈還看上了大彩電,而且真的住進了新瓦房,並且還為娃崽子們建起了新的學堂。更值得慶幸的是,王老漢還得了一個兒娃子壯似牛犢。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王老漢不知不覺流下了激動的淚花兒。再后來,他把年邁的雙親也接了過來,好讓他們也享享這等清福。
就在這新千年的來臨之際,王老漢馬不停蹄的為鄉親們探索著新的致富門徑。除緊抓水利加強綠化之外,又修的縱橫阡陌的柏油馬路。盡管空氣中彌漫了汗腥的味道,盡管烈日下依舊是那再熟悉不過的黑脊梁。他靠著兩條泥腿走遍了大半個西北,他用一張滿口鄉音的利嘴招商引資。辦起了奶牛廠,不僅讓大家伙喝上了自家奶牛產的奶,還被源源不斷的運送到全國各地﹔辦起了牛羊肉廠,一車又一車的輸送到各地牛羊肉市場﹔最后又辦起了果汁廠,一上市便被評為了綠色文明單位。一晃又是一個十載之余,鄉親們的生活越過越紅火,一幢幢的二層小洋樓也拔地而起。“大伙兒是富了!但我更希望娃崽子們好好讀書,將來把家窩窩建的更好吆!”這抑或便是王老漢有生之年最大的一個願望。
如今,昔日的樹苗兒蕩起了綠茵萬頃﹔禾稼在野,烘托著這似曾相識的人家。莫道小橋流水,莫道花濃果香,煞是江南夢裡水鄉之臨風。盡管刻痕累累爬滿了他的額頭,盡管歲月消磨浸染了他的雙鬢,但卻使得曾經回往,但卻使得過去芬芳,交融在這溢滿溫情的夢裡水鄉,悠悠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