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蘭州 安福學
古老的中國夢,濃濃的黃河情,每逢夜深人靜,午夜夢回時枕著高原輕風,回首大黃河上羊皮筏子劃過的歲月,耳邊就響起水面上筏子客們從靈魂深處喊出的黃河花兒調,如夢如幻,如詩如畫,余音繞梁,復去還來。
說起中國夢,就離不開古老的黃河文化,更離不開這條孕育了中華古老民族的大黃河。在西北高原蘭州古城的百裡黃河風情線上,現代都市的繁華與喧囂中至今還保留著一幅令人心醉神迷的古老圖畫,它像是遠古的圖騰,又像是奶奶娓娓講述的故事﹔像一首抒情長詩,吟唱著過去,又像一幅畫,召示著未來﹔劃過高原,穿過歲月,駛向明天。這就是至今還保留在大西北黃河上游地區的古老渡河工具——羊皮筏子。凡到蘭州或寧夏旅游乘坐筏子漂流過的人們,都對在古老的黃河母親懷抱間羊皮筏子上的瀟灑與逍遙津津樂道。
在高原風的輕輕撫摸中,乘坐在有點令人驚心動魄的羊皮筏子上,面對黃河波濤上奮力揮動著船槳的筏子客們,那一雙雙高舉著船槳的大手握著粗獷、透著剽悍,還有那用濃烈的西部口音吼著的回族花兒,那一塊塊因吃足了牛肉面而格外發達的高原胸肌,迎著驕陽,透著豪放,還有那黑裡透紅的臉膛上綻放出的笑意,都會在乘坐過羊皮筏子的人們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那博大、雄渾,甚至還有幾分原始的畫面,總會歷經許多時光后還使人魂牽夢縈、心旌神搖。在那些高舉著槳櫓的筏子客中,除了有老中青年的男性外,偶爾也會有中青年女性的身影,他們共同用一生的青春和血氣操持著筏子客這古老的營生,那一份執著和堅守,那一份清純與自然,令人感動,引人遐思。在蘭州向北百十裡外的靖遠的黃河岸邊,筆者曾遇到過一位漂亮的黃河女筏子客。這個雙頰上有如盛開著艷麗桃花的黃河妹子,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豆蔻年華和青春夢想,都浸泡在爺爺那隻能熏醉長天和落日的老酒壺裡。她高舉著槳櫓,把三村六寨裡的過河人擺過來又渡過去。在她的眼神裡,柔情與野性並存﹔在她的裝束中,古樸與時尚同在。乘坐在她駕馭的羊皮筏子上,你的心中會泛起許多聯想與遐思:這片土地真費人啊,費男人也費女人,這個費就是過快地消磨人的青春﹔這條黃河也養人啊,養男人也養女人,這個養就是滋潤與調養人的精神。平躺在悠悠然的羊皮筏子上,觀落霞與孤騖齊飛,溶秋水與長天一色,實在是人生最難得的舒坦與自在時光。正如筏子客們所說的:給個縣長也不當,來個神仙也不換啊。
在駛入新一輪西部大開發快車道的蘭州,在穿城越鎮潺潺東去的黃河上,盡管早已有各種快艇劈波斬浪,盡管時而也駛過一艘豪華游輪,可河面上的羊皮筏子仍不知疲倦地在現代標志邊旁若無人地上演著古老的童謠。老筏子客們仿佛背負著幾個世紀人間滄桑的雙肩,把一代又一代黃河人對生命的渴望與執著,都劃向那令人情牽魂繞的黃河南岸或北岸上。正是這一代又一代的筏子客們,把現代都市邊的風景一次又一次地劃向了遠古,把令人蕩氣回腸的回族花兒歌謠丟進河水裡劃向著未來。
在霓虹閃爍的都市裡,官場、商場、情場,每時每刻都上演著金戈鐵馬的生存戰事﹔在西部的天空下,旱塬、戈壁、窯洞,也還在無聲地吟唱著信天游和西部放歌﹔而那些額頭長滿褶皺的筏子客隻管吸著幾代人傳下來的水煙鍋子,憑著一身使不完的膽氣和流不盡的汗水,把原本平平淡淡的光陰,劃出了像平川上那一朵朵牡丹花一樣光鮮的日月。他們對這個世界別無所求,就這樣生生不息地放筏在滔滔黃水之上,打從天上來,又劃向天邊去,讓這現代都市邊的遠古風景一代一代地傳下去——就這麼田園牧歌般地悠然著,就這麼波峰浪谷之間裡顛簸著,就這麼平淡從容地迎來晨曦,送去晚風,劃過春秋,又送走冬夏……
在筏子客們的心中,從來也不曾泯滅過的就是這麼普普通通的中國夢,就是這麼平平凡凡的黃河情,無奢無求,無怨無悔,大黃河上羊皮筏子劃過的歲月,就是一個個西北高原上的漢子和婆姨們恬淡而又真實的人生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