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革江西省新余市委 彭秋平
還沒有體驗過“高鐵”的滋味,但離城區7公裡的下村“高鐵”正在熱火朝天的修建中,憑著“高鐵”的快捷,新余成為“南昌的遠郊,長沙的近鄰”將不再是夢想了,新時代的火車將為我們帶來別樣人生。
說起來,我與火車的緣分真的不淺。
上世紀七十年代末,我還是個小學生,我的堂兄志清對他來自峽江的表弟國芽講了個笑話,讓我至今記憶猶新:一個山裡人第一次坐火車,非常新奇,他將行李安頓好后,又下車溜達,這裡看看,那裡摸摸,不久火車啟動了,山裡人急得找到站長問車上的行李怎麼辦?站長答應幫他打電話聯系,山裡人說:“火車快還是電話快?”站長說當然電話快,山裡人說:“那我坐電話去!”……表弟國芽聽完后才反應過來,這個笑話是捉弄他的,因為他就是從沒見過火車的山裡人。
而我們卻是熟悉火車的人。浙贛線上有個小站叫黃土崗車站,與我們村隻隔了一條袁河,白天在學校朗讀課文,火車的汽笛聲時常成了我們的伴奏﹔而每個晚上,我們聽著車輪碾過鋼軌的樂音,安靜的入眠。放假的時候,我們一群伢崽就過河去看火車。第一次在站臺上,眼瞅著鋼軌盡頭的信號燈由綠變紅,小站的鈴聲敲響,我們站在握著紅、綠兩面小旗的司車員后面,火車由一個小點漸漸變大,最終像山一樣倒過來,站臺上震動感非常強烈,黑臉膛、吐白氣、巨臂搖著大紅輪子,這是我對蒸汽機火車的最初印象,當它拉響汽笛時,地動山搖,就像《三國演義》裡那個火暴的張飛,當陽橋頭一聲吼,十萬曹軍抱頭鼠竄。站臺、信號燈、無窮延伸的枕木和鐵軌,勾起了我對未知遠方的無窮向往,很多次我夢見自己登上火車遠走他鄉。
但真正坐上了火車,感覺卻與夢想迥異。這個時候浙贛線上奔跑的已是內燃機火車了。1984年春節過后,我要到宜春去開學,車廂裡人滿為患,烏煙瘴氣。車廂與車廂的銜接處,隻狹小的空間,就擠了20多人,人擠得幾乎都懸空了,盡管是冬天,各種人的熱氣、體味疊加在一起,濃得幾乎要凝固,偏有人還在裡面抽劣質煙,嗆得人喘不過氣來。當時浙贛線還是單線,而我們坐的慢車經常要停靠在小站讓快車先過,有時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從黃土崗到宜春隻有170裡,火車走走停停,花了四五個小時,等到下車時,人累得就像病了一場?;疖嚱o予我的美好夢想一時支離破碎,我有點怕坐火車了。
2005年10月,我受單位委派,進京參加一個會議。我是傍晚上的車,天還沒有黑,站在清爽的車窗前瞭望,落日的映照下,金色的城鎮、鄉村、河流、山林一晃而過,宛如紙張發黃的《清明上河圖》無窮無盡的展開。這個時候的火車早已是電力機車了,功率大、速度快、躁音小而且環保,就像那個羽扇綸巾的周公瑾,有種“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內斂和恢弘。夜暗下來,時而有列車迎面擦身而過,這正應合了蘇聯老歌《山楂樹》“列車飛馳而過,車窗的燈火輝煌……”的意韻。這次坐的是軟臥,到了晚上,我們這群素不相識的旅客,一齊坐到下鋪,天南海北胡侃。我說起了一個叫新余的新興工業城市,她有著豐厚的人文底蘊:“三劉”、“三孔”、傅抱石、何大一……明朝時仙女湖畔還出了個權傾朝野的嚴嵩嚴閣老,當時許多人為了求仕,苦心學習分宜話,以求老鄉身份結交嚴閣老。眾人一時來了興致,跟著我模仿新余土話,年輕的男女都笑得前俯后仰。人們文明談吐,沒有一個人在車廂裡吸煙和吐痰。那晚我們一直聊到列車員催著熄燈,大家仍興猶未盡。第二天早上8點多鐘,列車就進了北京城。聊了聊天,瞇了一眼,就進京了,那是我旅途中最輕鬆愉快的一次。
如今,又出現了時速更快的動車,從新余到南昌隻需70分鐘。坐在舒適、清爽、安靜的車廂裡,一邊啜飲果汁或咖啡,高挑、俊俏的乘務員軟語溫存的問候就像早春的陽光柔柔的灑滿周身,恐怕你會為乘坐時間太短而悵惘。而下村高鐵建成通車后,從新余到南昌或長沙,隻要30分鐘了,就像在市內坐了一趟公交車。這個時代的火車,從《三國演義》中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比喻,動畫片中的“動感小超人”差可比擬吧?
電影《周漁的火車》中飄逸、浪漫、唯美的愛情,感動了很多觀眾。周漁在每個周末搭火車探望她的男友,火車似乎成了她心靈棲息的地方,火車成了唯美愛情和性情人生的載體。在中國,盡管每年的“春運”,至今還是個沒有解決的難題,還有許多讓人心酸的“回家”故事發生,但通過火車,我們卻真切地感受到了時代的巨變、國家的富強和百姓的福址——就像表弟國芽他所在的峽江縣,也早已開通了火車,他坐上火車四處打拼,已經在特區做上餐飲業的老板了。隨著科技的發展和國力的強盛,或許真的會制造出“坐電話去”那樣便捷的火車吧?到時“春運”的難題也解決了,我的兄弟姐妹都能輕鬆愉快地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