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天路”上某兵站旁的輸油泵站。鄒小慶攝
時間 2012年12月25日
地點 昆侖山脈
海拔 平均4000米以上
車隊出格爾木一路向南疾馳,眼前場景讓記者想起小學課本的書頁——
“天路”沿昆侖山脈迤邐前行,途經黃河、長江、瀾滄江這樣大江大河的源頭,串聯起柴達木盆地、青藏高原和喜馬拉雅山這樣大開大合的地貌﹔西王母“瑤池”的仙樂依稀可聞,唐代文成公主進藏歇腳的日月山一閃而過,《白蛇傳》中白娘子在這裡的峰巒間盜去仙草救活了許仙,峭壁上開採出的美玉,被鑲嵌在北京奧運會的獎牌上,隨著各國運動員回到故鄉……
路邊美景和浪漫傳說,在某汽車團修理連老士官劉峰綱看來都是“過眼雲煙”。車行“天路”,他所在的“收尾車”為車隊殿后,任務是遇到故障車立刻檢修。入伍13年,他和戰友們不知在“天路”上來回奔波了多少次,經歷了無數緊張辛苦的檢修過程。
那年冬天,在一處海拔5000多米的風雪路段,氣溫降至攝氏零下30多度。14號車的變速箱出現故障,必須拆下來檢修。將近500斤的大家伙從車上卸下來,還要抬到1公裡外的公路養護道班院子裡,劉峰綱和他的伙伴們使出了渾身氣力。有人計算過,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方睡覺,所需的體力與平原地區煉鋼爐前工的消耗有一比,那次抬零件所付出的體力可想而知。
“沒啥,早習慣了。”劉峰綱說,自己最大的幸福,是這些年部隊裝備的車輛不斷升級換代,故障率越來越低。
車行到風火山,山路越來越陡峭。每到這段路,某團修理所協理員張永林就會想起一件事。那年秋天,大雪鋪滿了路面。車隊剛剛駛出陡坡路段停下休整,他發現路邊坐著個戰士,下身居然光著。
“這像什麼話!”當時任連長的張永林怒氣沖沖地吼,“怎麼把這當廁所了!快把褲子穿上,別在這丟人現眼!”
聽了“光屁股兵”的解釋,張永林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原來,這名叫張永德的貴州籍駕駛員當天拉肚子,可是為了保証安全,車隊經過陡峭冰雪路段一律不許停車,他實在憋不住,拉了一褲子……
“當天是中秋節,萬家團聚的日子。看著自己的兄弟吃這樣的苦,我心裡特別難受。”張永林說。
採訪中,像這樣的事情聽到了好多。某團一連駕駛員韋小勇痔瘡犯了流血不止,可是任務緊急車隊不能停,同車的恰巧又是個學徒兵,他隻好蹲著“馬步”開車。等車子終於停下來,兩條腿都扳不直了。
海拔5231米的唐古拉山埡口風雪彌漫,一尊巨石雕像巍然聳立,這就是著名的西部軍人雕像。當年冒死修建青藏線的英雄和幾十年來犧牲奉獻在這條“天路”上的勇士們,都能在這塊巨石上找到影子。“青藏線軍人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忍耐、特別能戰斗之雄風,堪為后人師……”碑文鏗鏘,飽含深情。
為了軍人的榮光,英雄的高原汽車兵付出了鮮血與生命的代價。在安息著780多位烈士英靈的格爾木烈士陵園,第一排左起第一個陵墓屬於革命烈士、一等功臣成元生。1969年車隊從拉薩返回前,他被檢查出身患癌癥。為了不影響車隊運行,成元生堅決要求駕車。高原路段缺氧嚴重,成元生在途中突然發病,但他以驚人的毅力將車子穩穩停下,臨犧牲前雙手還緊緊握著方向盤。
烈士離去后的第19年,一位剛入伍的女兵捧著鮮花哭倒在他的墓碑前——成元生的遺腹子女兒成文君當兵來到格爾木,在父親生前戰斗過的團隊當了一名通信兵。
時光飛逝。如今,女兵成文君也退役回鄉了,但是英雄的血脈,仍在一代代汽車兵身上傳承、延續……(記者 歐世金 馬越舟 特約記者 何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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